此去经年

终于在期期盼盼中收到了空山老师的后5000字，觉得自己甚至有点强人所难……    脸皮太厚啊

如果说上篇还是在我的文字基础上做分析，那么这五千字就加注了空山老师自己在生活中的所获，所感，所悟，却是真真触动了我，惊艳了我。

空山老师说到了杨平哥哥的案例之后赵云澜的灵魂拷问，究竟苟延残喘和体面收场哪个才是最终渴求，我想这的确是我想传达的，追问的，可却是连我自己也没有答案的。探索生命的意义，本就是个哲学问题，空山老师也许与我一样，都有着难以释怀的亲身经历，所以我们疑问，不确定，确又仿佛知道那个答案，又在怀疑是不是再一次还会是同样的答案？

“否认，愤怒，抵抗，消极，认同”连受难者本身都是这样的一个心理变化历程，那么旁观者更不用说，无论对与不对，最终都会成为一种告慰。

空山老师说到确定要给我写下repo的缘由，是因为我对澜澜的那一段解读。

其实澜澜在我心里，绝对是我最渴望成为的那种人，是沙漠里饥渴到极限的一湾清水，是黑夜里照亮前路的光，它不必太耀眼，但只要看看他，就觉得，我还好，还能继续向前走一走。

所以可能字里行间，或多或少有一些对他的偏爱，人嘛，还是存有私心的。

 接下去空山老师对于生命追求的探讨，简直是我的大爱，懂的人，已然自渡，而还未清明的人，只能在轮回里重修，这其中的许多东西当真是只可意会，然而空山老师却用文字表述出来了，实在敬佩，

突然想到了遗愿清单里卡特写给爱德华

“生命就像流水，流向同样的大河。”

其实一点没错，无论你是谁，做什么，生命的结局是一样的，可那个过程，才是生活的真谛。

电影里的他们找到了那个真谛，那我们呢？

回了许多，其实都只是随思随写，而因为余生遇见空山老师，才是幸运，还有许多灵魂高大的太太，都是我的收获。

感谢空山老师，爱您，敬您。

空山的彦:

 @此去经年 

上篇在这里：无可摧毁的纯真（上）

一个夏天的陪伴，不舍它终有完结时，也觉得，能看到他们的故事在太太笔下平安落幕，是种幸运。

正好在回家的这天读到终章。故事里的他们说，回家吧。

天地初生的光芒，山海连绵，冬雪在昆仑山脚下融化，浇开的一朵花。

他们也是人间。

 

太太的长卷上丹青恰好，余情不断，我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要讲。

然而剩下的五千字还是想送给你。就从《余生》的必哭名场面，平安夜联欢会上那首歌开始吧（文里说沈巍多年不弹琴，好在赵云澜选的曲子早已烂熟于心。在医大的时候，他们也唱过这首曲子么）。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我没有更好的语言可以表达，只能再引用一次太太美丽的文字。

“屋里变得很静很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间奏里，沈巍侧头，看着赵云澜闭着眼，轻哼沉吟，那一瞬间，他神情柔软的无可抱怨，就仿佛被余晖掠过，洗去所有尘埃，被时光镀上层不老的颜色，永远驻足在这儿……”

 

真的有等待吗，我心里有一片瑶草芬芳，阳光洒满窗台，屋里铺着木色地板。无论你回来与否，这里永远保持着新鲜的样子。

你是我永远的纯真，是我踏上旅程的初心，也是我终将回到的归宿。

 

后来，我听着《往后余生》又看了一遍这一章。明白了，为什么沈巍觉得，即便生命就此戛然而止，也并非坏事。

一生要有多长，才算没有遗憾。剧里他们不到一年的相知，就足够给彼此勇气在无边的苦旅上走到尽头。书里昆仑曾带他看过的那些山海，也抵过了万年离索。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摹的感觉，像清早阳光一样新鲜温柔，只要你曾被它眷顾，一切长路上的故事与疲惫都像旧衣般褪下。那里没有时间，只有每个每个此刻，常在常新——

 

“你知道我深爱你，

可你绝不知道，在这一刻，我又一次重新爱上了你。”

 

往事匆匆 你总是会感动

人事纷纷 你总是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1]

 

我今生的流浪到此为止，在你生生不息的爱里，我不会去想，一生要有多长。一切早在那个维度里圆满，其实，我们也从未分离。余生的故事，悲欢离合人间一场戏，我满心欣赏地看着你，哪时导演喊cut，就抛下戏服一起回家。

 

悲欢离合的这场戏。

 

十六章抢救杨平的那场灵魂拷问，大概，没人会有标准答案。是不是要不考虑生存成本，只为眼前存活而不惜代价的抢救？身在其外时，我也觉得，与其苟且，不如不生。后来经历了，那一刻真是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命也不想要，只想让亲人活下去。每次在生死线上把人拉回来，觉得整个世界的光又照进了房间。文里赵云澜问自己，这是不是失去理智的慈悲。我辈狭隘，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说“慈悲”，甚至都没有资格仰望这个词。我不能代替躺在病床上的人受苦，为何要那么执着于片刻的延续，因为我们这一辈子，都没能不留遗憾地好好活一次么。漫长的折磨过后离别到来，和所有想象都不同。在医院的最后一个多月，每天都有人离开，没人闹，甚至没有家属会要求抢救，任何一点粗暴的对待，都怕惊扰了离人的路。

从生的渴望和喜悦，到默默忍受生活加诸我们的一切，到死之敬畏。

 

文里的小男孩杨安眼里仍闪着光，“只要哥哥不像爸爸妈妈一样消失不见，天天睡觉都没关系，我每天只要一放学，就可以来看他，就能一直陪着他。”哥哥仍是他的光，赵云澜为他留下了这点希望。未来会不会怨恨命运，是否还能记着这时纯粹的念头，但愿，老赵不必把这些都压在自己心上。这些人生大问没有谁能替别人作答。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轨迹本质上是他自己冥冥之中主导，看似由别人引发的巧合，其实从不是什么巧合。

 

杨安的案例停在了“希望”那里，李青的案例则写出了现实之残忍。留下的生之希望，被不懂生命的人看作不值得，甚至用毁灭别人来宣泄自己的恨意。老赵遇袭那幕像电影的慢镜头，几句文字读着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谈什么崇高理想呢，此刻什么都不想再说。没有什么能比太太用的那句神台词更贴切了：

“所谓命运……你明知道自己有千万种选择，可上天也可入地，却永远只会选择那一条路。”

 

吼祝红“回去！”的沈巍，对着高劲风寸步不让的沈巍，脱下白大褂说“作为家属，我有权去为家人讨一个公道”的沈巍简直A到爆，回头却不过是坐在赵云澜的床边，背对天下之大不韪，怀抱着给那个人的所有温柔。什么也不想再想，不想再听，只把他的右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里。

 

沈巍去见赵心慈那场戏，真真看得人浑身发冷。赵云澜有这么个位高权重的老爸，却没有家。小巍没回来时，春节他宁可睡在值班室里。外人以为他有爹罩着，有个被父母疼爱的童年，才养成这般坦荡明亮的性子。不知父亲给他的尽是为难，他躺在ICU里，他不肯来看一眼，还像谈论事物一样论着是非对错。也是远离自己心灵的迷路人。

其实最初让我有了写一篇repo想法的，就是太太说云澜的这段：

“可这一刻，他才真正体味到，赵云澜身上的一切美好，绝不是源自于幸运，而是他始终如烙印一样的本初，他能在这样冷漠冰凉的父爱之下，依旧坚守住自己那个善意的本初，在经受了各样的黑暗洗礼后，依旧内心光明，是明明从未吸取，却依旧愿意倾注在别人身上的纯真，

他那么好，从来都那么好，

可又让自己那么那么心疼。”

我要原地为小澜孩爆哭一个。人之本初究竟是什么，不曾从家庭吸取足够的爱的孩子，后来怎样成为一个温暖的人呢？

一个人要多笃定，才能在这条无人理解，也无人能平等回应的路上走下去。世上没有无源之水，不断倾倒给别人，自己又怎样不会枯竭？

他说，没什么好追究的，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要怎样，才能做到直接选择无怨无尤。

 

兜兜转转许多年，终于明白过来，选了别的，到头来都要重修的。

因为回家的路只有一条。那是爱。

不曾被好好爱过，那就选择让自己成为爱。天地的孩子，这天与地的秘密一直在无声地等着你听见，给你永不枯竭，生命的泉水。

山水迷茫，歧路重重。走得再远，也终归要回到这里。

那些受过伤害、见过恶意仍然心无怨恨，仍愿去爱的人，不是单纯更不是傻，他们是真正成熟的灵魂。历尽艰辛终归彼岸，他们已经在无数个生生世世走过了爱的歧路，品尝过了人间百味，如今苦旅将尽，遍体鳞伤也心中从容。

再没什么值得我去恨，天地陷落也没什么可怕，会毁灭的皆是浮生幻梦，有什么可执着。即使走到绝路，眼前一无所见，我心深处也自有神光眷顾，知道家门就在不远之处。

 

如果不是赵云澜握住了沈巍的手，他真会抽出斩魂刀拼着一身血污也要为他讨个公道的。

“万般皆苦，只可自渡。这苦，憎恨铲除不了，法律铲除不了，杀戮更加铲除不了……”太太是真悲悯。说实话，这篇文里有太多地方，忍不住想露出锋芒论个对错。读完又觉得，什么也不需要说。任何一个视角，都只是站在那个角度，看到的整体的一部分。没有哪个同一次元的视角，能看到整体的全部。甚至我们以为的“全部真相”，不过是深刻因果下的冰山一角。那么，就不需要评论绝对的对与错。即使对方看起来再不可理喻、不可原谅，能够知晓他为什么那样做，就知道“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2]。在他的视角束缚下，他活不出更广阔的选择。同样，但愿我们对自己曾经的“不可原谅”，也有一样超越是非评判的真宽恕。看见众生在自己的局限里造作受苦，也看见每个人内在都藏着闪耀的神性与纯真，这是慈悲真正的含义。

 

那一章里巍澜的心理陈白也格外动人。原来，他们竟不知道，对方是那样深爱自己。

沈巍心里的赵云澜，“好的自己心里深匿多年的那些怨愤，邪恶，对不公的恨意，对他饱有私心的占据但凡露出一点儿端倪，都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

之后赵云澜醒来，听出沈巍颤抖的声音吐露出那么深重的心意，他却觉得，自己是爱里卑微的那个。“他那么无畏无惧，无牵无挂，从孤独中来，又往孤绝中去……这样强大的内心，自己凭什么成为那个软肋”。

这两个傻瓜呀。

 

医院小花坛的明月，每次我都觉得它高悬天顶洒着柔软的白光在无言的人间。沈巍说，

“只有背着你的时候，心脏的位置叠在一起，这样我安心。”

赵云澜说，“你要真是破铜烂铁啊，最好再多给我几斤几两。”

还有什么更动人的情话呢。

后来老赵那句“原谅我”，体会了很久。直到想起一件决定过我命运的年少旧事，那时觉得自己该有此一遭，也就罢了。却是父亲不顾一切要去为我改变什么。现在明白过来那种心情是什么，还有一句没有表达出口的“对不起”。

当然这不是个很恰当的比拟。我辈不似赵云澜的洒脱与孤勇，问心无愧做过自己该做的，荣辱身命皆不在意。却会为了爱人替自己负芒披苇而不舍，为了委屈那么骄傲的沈巍要为自己不去计较而愧疚和难过。

这个小澜孩，比大荒山圣还洒脱，比人间烟火更温暖。

贴着这样灼热的心，还有什么冰块和暗影化不了呢。

 

“那些所有的不甘，困惑，隐忍，愤怒，便都释然了，而后自己，似乎就真真能配得起赵云澜。” 人生之不甘和怨愤……慎重地还是想说出这个体会：因为那时没有看见，自己是被爱着的。然后，小巍那句戳心的“自己能配得上他了”，在原著里是他推开赵云澜，斩断了要他一同赴死的执念——不需要这样才算“拥有他”了，爱是成全，是要自己，活得像你一样胸中有天地。你看，我也能像你爱我那样地爱你。

以前我说，原著的巍澜在那个时刻终于站在了对等的位置。可书也到了终章，往后余生，留给读者一片春意浓重的想象。《余生》里的他们，闪耀着原著和剧版的精魂。写到这里小巍终于放过了自己心里的坎，赵云澜那个无牵无挂又怕自己的爱让沈巍不自由的心情，像大风里飘着的红线，终于被沈巍握在手里，落地生根。哪有什么配不得与不自由呢。能在AU里看到这样深刻的救赎，从夏追到秋都值了。

太太笔下的他们，重重山水渐入佳境，从武陵溪畔带你看进真山真水的桃花源。每次都觉得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爱，可下一次，你只会更爱他们。

 

二十二章暴风雨间片刻的岁月静好，像白雪缀着枝头红透的柿子。一年里人间的种种不堪都被雪暂时掩盖，露出红彤彤的一角，屋里是油盐酱醋的香气，灯笼春联的俗气，加上两人一猫，面粉印了满身的一点艳气，凑齐了一锅熨帖的人间烟火气。看到这里就不忍心翻下去，他俩总共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啊。

又一个鱼死网破的家属。什么时候，人才能学会不把伤害别人当作自己悲伤的出口。

 

沈巍和小郭遇上的这场阴差阳错，我一度以为它真是有人安排的陷阱。太太善良，让它和一切的考验一样，刀锋相见，方见本心。考不过的人，仍在怨恨别人和彼此伤害中不断重修（这就是“轮回”），考过了，人生的风浪也会望见平歇之日。

 

《余生》的四个案例，一层层向读者剖析着生死、医者之心、坚持与选择……不同的角度，不断深刻的主题。最后一个陈海洋的事件，其实是对整个特调处的考验。如果不是他们，难以想象这件事怎样能没有怨怼和遗憾地落幕。刚知道消息的老楚激动地质问赵云澜，当时沈巍在哪里。这一笔很是楚恕之，为沈巍窝着火的赵云澜也没发作，一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沈巍，赵云澜，老楚，小郭，谁也没想着怎样的选择对自己更好，甚至也没有想怎样对自己在意的那个人更好。问心无愧，各自担当，我知你心意，怎能以小情小爱令人难堪，我要予你真自由。

以这个案例收尾实在很好。它不仅是巍澜的故事（他俩呀，在plot 3的时候我觉得已几乎圆满了），它还写出了许多熠熠生辉的希望：高劲松的沉思，小郭的担当和勇气，病人和家属对一个体贴过他们的医生的感情——送小郭走的那幕，只觉得，我们都是人，穿着不同角色的外衣，病人、家属、医者……透过这层外表去体贴一次彼此，世上哪需要有那么多立场，那么多隔阂呢。人与人的情感，都是共通的。就想大喊一句小郭你真棒，每句台词都像深厚功德点亮的灯芯，换个单薄的人念出来，根本驾驭不了这么高纯度的火焰。

然后，含蓄的沈巍也终于点了一次题，“这是我此生无悔的信仰。”

 

祝红举着小郭的信，我也激动得屏住呼吸，去看他现在在哪里。比想象还耀眼，也一点不意外。照片上的笑容，想到的就是一个快乐自由的灵魂，以他的方式发着光。看中秋番外时还为不能再圆满的特调处伤感，读到结尾，但觉谁也没有离开。赵云澜为林静说的那段，想起那首经典的A thousand winds: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

……

是不是要执着于形式的圆满，已经不重要。任何时候你我展现出这样的光芒，我们的灵魂就会相遇。

 

太太说自己笔下的巍澜，是两个完全自由的灵魂，在现实的泥沼中驰骋。看到终章前我也想过，太太最终要落笔在哪里。文里有爱有家，有信仰和自由。每一个，我都不知道要如何用语言来描绘。读到最后，却觉得它们像那颗钻石的几个切面，同一本然，也不需要舍弃哪个。都那么美。

 

再次感谢年太带来的这么丰富深刻的长篇。感谢它一路坎坷悲欢，落幕时是温柔的心乡，和无尽可能的，往后余生。

世事淬炼燃尽的，只是蒙上的尘埃。这趟漫长旅途出发一刻的初心，从来不会遗失。因为，那是我们光华灿烂的本然所化[3]。人为外物役，心也为形役。走到最后丢下一切时，余下的，就是那个。

那是，我们无可摧毁的纯真。

 

FIN.

 

[1] 马良《往后余生》的歌词，没听过的小伙伴一定要去听一下。

[2] 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瓦亦自破碎,匪独我血流。众生选众业,各有一机抽。切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王安石

[3] 如果把本来面目比作“道”，那么初心已是“道生一”的一了，所以两者并不等同。为了行文流畅没有说得很明白，补充一下，以免误导大家~

 

后记：

今夏到秋天，巍澜对我远不止于一个萌上的CP，太太们的传神同人也远不止是快乐的源泉。它们有神奇的魔力。一整个夏天狂欢的百花开过，留下秋风里满山的余韵。才知道已经走这么远了。红玫瑰和白桔梗，笑声，云朵，和一箱炸药。留下的杂志和棒棒糖活像婚礼现场，我们的两位哥哥，和各位神仙太太，就招一招手，又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往后余生，冬雪春花，夏雨秋黄。

有缘读到这里的你，感谢我们同为读者，在《余生》里的相遇。文字是传递心意的桥梁，愿你心有花开灿若千阳，愿你在狂风暴雨时，站在宁静的台风之眼。愿你，

FIND THE WAY HOME

张开自由羽翼，四海任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