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山长水远,何必慌张

【巍澜】 余生 (双医AU)

这两天身体不适,写的略糙了些,大家见谅。

还有,无意看到篇与我文名一模一样的巍澜文,是我这名字太大众了???







第十一章








五个小时的山路颠波,救援队到达矿区外缘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尽管搜救现场的所有状况,困难,不可逆的环境因素,已经被极尽可能的考虑在内,可当赵云澜带着15名医护人员真真踩在平乐山矿区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满天的瓦斯味儿,遍地焚烧殆尽的焦土,和矿区入口撕心裂肺的啼哭声,还是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矿区地处两山之间,倚着平乐山狭长而居,从矿区外一路进入矿井入口,路线狭窄而蜿蜒,临时救护站的搭建需要避开诸多污染源,密集的人流,下风向的地势,甚至连同危重伤员本身也是一种风险。

从矿区进入矿井,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内,连接这矿区内外的地势,距离,伤员运输难度,以及如何尽可能的争取有效抢救时间,又该如何确保救护站及伤员的相对安全,如何杜绝可能的感染,甚至是疫情的出现,这些问题都在赵云澜心内交战,

他作为目前院外医疗队的最高“指挥官”,所要承担的责任,规避的风险,以及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都需要他独自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优安排,

对,最合理且最有效的安排。

在救护车稳稳停在距矿区入口不足十米的空地上的时候,赵云澜眼前方才的恍惚,即刻变得清明,他看着所有人,悬而未决的心强制落了地,

“我决定,临时救护站的搭建点,就定在这儿,”

话音一落,有惊呼声,有人小声质疑,连林静也是莫名一惊,大家都清楚,这里绝不是设立救护站的最佳选择,除了便于运输,争取到更快更短的抢救时间,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却是比在矿区外围要大的多,然而赵云澜依旧不为所动的,用极其冷静平淡的声音说,

“就在这儿,按人数分为两组,一组清洁消毒,一组搭建。“


十分钟后,武警,消防人员所组成的搜救队第一次下井成功,被掩埋在矿井尚浅处的第一批伤员被逐个解救出来,而对于医疗队的第一波考验,也正式开始。

郭长城半张着嘴,看着搜救人员从矿井入口将升井的伤员一个接一个的,陆续送过来,伤员们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满身煤黑,看不清本来面目,而身边医疗队的其他医生们已经鱼贯而入,从搜救人员背上,怀中,担架上,迅速而利落的接下伤员,在铺好治疗巾的地面上平放病人,开始着手检查。

“注意清理呼吸道,伤员的口鼻内多有煤渣泥土!”
赵云澜将一名腹部异物伤的伤员直接抱上了处置台,对着所有人大喝道,

郭长城顿时犹如大梦初醒,足足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的手足无措才略有平复,迎面而来的担架上是新被运送来的伤员,郭长城终于迈起步子迎上去,开始依着脑内熟记的急救流程和为数不多的抢救经验,一步步的做起来,


清理呼吸道,止血,缝合,包扎,连同开放静脉通路,全部一气呵成,然而这个看似头部的创伤面积很小且无其他可见伤的患者,却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无任何反应,郭长城再次检查他瞳孔,比方才明显的散大让他呼吸一窒,他尝试着去刺激患者的痛觉,而身边护士的一句,“郭医生,伤员血压骤降!”更是让他的心一路降到冰点,
“不可能,还有机会……” 郭长城自语似的呢喃,再次补加扩容液,对着身旁的护士道,“去甲肾上腺素静滴,维持血压,我……”

“郭长城,” 他听见赵云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回头,赵云澜正用手掌触摸过伤员的手脚,看着他道,
“停手。”


郭长城看着他愣了有足足三秒,不能相信的说,
“停手?”

赵云澜却是不再理会他,看着身后的林静道,
“已经没了抢救必要的伤员集中隔离,等待在矿井内做消毒处理。”

“等等!”
不待林静回应,郭长城瞪着眼睛,没了往日的慌张怯懦,他半护着处置台上的伤员,眼眶泛红的看着赵云澜,
“赵主任,他还有生命体征,我不能放弃他,让我再试试……”

身后的地面上,方才被顺利运送走的伤员腾出的空位,新一波的正等待着处理的伤员接踵而至,有人嘶哑的低吼着,“大夫,我好疼,救我,救救我啊……”

郭长城几乎在这些交错的求救声和赵云澜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峻目光里,濒临崩溃,
他湿了眼眶,用颤抖的声音对着赵云澜低诉道,
“让我再试试,求你,求你…别放弃他,”

赵云澜突的一把拽起他,狠狠将他推至那些仍旧等待救治的伤员面前,

“你必须做选择。”

这话一出口的时候,郭长城已经站不住了,他半跪下来,看着那些尚有意识,因为身上大面积的烧伤而疼得撕心裂肺,却依旧用渴求生存的目光看着他的人们,听着赵云澜在身后从喉咙深处吐出的,几乎带了肃杀之气的字句,

“与其把有限的抢救时间浪费在已经失去存活希望的人身上,我更应该把机会留给那些可以救的,应该救的人,在舍与得之间谋取最佳结果,这就是我们外科医生在面对创伤急救时,最残酷的选择。”

残忍,冷酷,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郭长城眼角有泪,他的手在颤抖,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却又没有一丝迟疑的,开始在新的伤员身边埋头忙碌起来,


又是牺牲,


他又一次尝到了牺牲两个字的苦涩,那是不同于从楚恕之口中听到的,是赤裸裸的,生命的牺牲,


让他无可奈何的把生命从手中生生抛却的不甘,难受和悲哀……

然而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悲悯,去伤怀,去为这两个字做出更深刻的解读,他在丝毫不停歇的抢救中,再次望向赵云澜,
仿佛从上一刻起,那人便再也不只是他心中医术精湛,脾性乖张的大外主任,而是如同一夫当关,执掌生死,杀伐果决的点命官,

以生死为渡,百炼成钢。




丝毫没有松懈的检伤,处理,转运,消毒,持续了将近28个小时,矿井浅部的所有被困人员基本已全部升井,救护站终于短暂的,从兵荒马乱中平静下来,搜救队的武警战士送来些水和食物,林静领了,逐一分发下去,仅剩一份,却找不到赵云澜人影。

兜转几圈,到了最后一辆救护车上,赵云澜正窝在驾驶座上捂着胃闭眼休息,林静想也没想,把怀里揣着的一瓶热水塞进赵云澜手中,
“头儿,吃点东西吧,“

赵云澜睁眼,林静脸上丧的跟丢了几百万似的,

“你什么脸啊,我还没殉职呢。”

赵云澜有气无力的指摘他几句,又倒了两颗止疼片生吞下去,林静看着,赶忙拧开了热水瓶,递到他嘴边,赵云澜笑笑,嘴唇上干了几道裂口,


“得,跟那帮兔崽子比起来,还是你最窝心,等回去了,有赏。”

林静捋了捋头发,叹出口气来,
“还别说,人啊,经历过这些生死,比以往又能看开许多,这次回去,不再那么抠了,小爷也tm好好享受享受去。”

赵云澜哼笑,朝他胸前撂了几拳,
“能让你这块木头开窍,不容易。”
说罢,慢慢敛了笑意,又长出口气,
“小郭那边你多担着点儿,那小孩心重,别钻了牛角尖儿。”

林静会意的点头,从帐篷里取了毯子,
“你休息会吧,我过去看看,我这情商不高,但摆平个小孩绰绰有余。”
说着给赵云澜掖好毯子,跳下了车。


赵云澜是看着林静走远以后,才掏出手机的,在信息栏里敲敲摁摁编辑了不少,想了想,又干脆拨了电话过去,铃音响了不到三声,心里的草稿还没打完,电话那头已经应了声,

“赵云澜,” 


赵云澜不是玻璃心,平日里也最瞧不上大老爷们装矫情,可当沈巍那带着一丝倦意的声音,极尽温柔的传过来的一瞬,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个儿是真栽了。

嘴巴打了几个绊子,才支吾出一句,“还没睡呢?”

沈巍显然不知道时间,嘴里下意识回着,“刚下…”顿了顿,又说道,“这就准备休息了。”

赵云澜知道他向来报喜不报忧,也懒得拆穿他,
“伤员是从我手里送出去的,有多少,我心里有数,你今儿一天,至少上了八台。”

沈巍不吭声,半晌,笑了笑,
“你那边刚开头,救治量又大,忙坏了吧?胃怎么样?吃东西了吗?”

赵云澜对着话筒笑的气声儿乱窜,
“放心~      把心搁在骨盆里,啊,这点儿场面,我尚能应付自如。”

沈巍叹笑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长久的沉默,只有呼吸声,随着心跳一起,一落,
半晌,赵云澜突然开口,声音不似方才的散漫,甚至带着平日里并不常见的郑重,说,
“沈巍,你,老楚,祝红,
你们是我底线下的底线……


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等我回来。”

沈巍在听筒那边欲言又止,急促的唤了声
“赵云澜,” 

又顿时停住,而后是深长的呼吸,赵云澜看着深夜里的月光给平乐山染上皎白,清澈,明亮,像极了沈巍的眼光,


沈巍的声音终于传出来,

“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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