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山长水远,何必慌张

【巍澜】 余生 (双医AU)

这次真的有点久,久到可能需要大家去回看上一章,抱歉,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迟迟不想写下这几章。



这章可能对于大家来说是无趣的,但我自己喜欢。



剩下的章节不多了,但在回翻的时候又发觉之前的部分内容写的实在粗糙,想去补充章节,又怕大家看着不便,所以都放进番外吧。








第二十四章










在楚恕之的意识里,一直拿郭长城当小孩儿看,事实上,他心地里的单纯直白,也的确是个小孩儿。


楚恕之还记得第一回见他的样子,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抱着白大褂,白白净净,怯生生的叫他楚老师,打那个时候起,楚恕之就从心底里认定,这小孩儿不适合这一行,他骨子里头,太善良,倒不是说这行业里的人都要凶横恶煞,只是跟死神打交道,在生死场里摸爬滚打,光善良还不够,你得有股子死磕硬扛的狠劲儿,你得让那些阴官厉鬼们怕着你几分,肯为你让道。


直到今天,楚恕之依旧不认为郭长城有了这股劲儿,可他却渐渐觉得,兴许他另辟蹊径,就靠着他身上那独一份儿的,透着傻愣愣的执着,也能走下去,可事实证明,勇气和韧劲儿他都有了,却唯独缺了那么些运气。


郭长城将才落下的这句话,把赵云澜和楚恕之都给说愣了,不仅仅是他言语里的坚定果敢,是从前鲜少听过的,更是他说话时脸上的神情,那种无畏无惧,纵是刀山火海也要一个人往里闯的孤勇,让楚恕之心头一震,那股狠劲儿,他仿佛有了。


赵云澜眯眼看着他,像是在他始终如一的憨实样貌里寻找些不一样的东西,郭长城还立在门口,赵云澜却一步步走近,


“承担所有责任?如果,认定是抢救意外,是你的过失导致了患者死亡,也能接受么?这样的责任,你也愿意承担吗?”


楚恕之在一旁站着,听着赵云澜不带任何情绪的对着郭长城问出这些问题,自己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起拳来,

五个月零二十天,

这便是自郭长城来到立仁之后,从自己同意收下他至今的日子。

除却那些疲于奔波,被日常的上手术,跟病历,抄案例占据的满档的时间,真正算得上交心相处的,也不过一半的光景。


楚恕之在脑子里回想着,他是否曾经,在某一次失败的手术之后,告诉郭长城,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从来都是一种不断的尝试,收获,再尝试,再进步的过程,这世上本就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生命体,便也就不存在永恒不变的治疗手段和治愈结果,疾病在每个生命体上的表现形式是多样且复杂的,治疗结果就必然难以预见,许多时候,这前100次的失败,就是为了那101次的成功,而后,成千,上万。


他也不记得,是否在承受过家属无冤的憎怨和无故的仇恨之后,告诉过郭长城,这些曾在他手中离开的人,都是他终身的遗憾,之所以继续走下去,不是为了弥补和救赎,错过的不会再得到,失去的也不会再重来,只是为了这些用宝贵生命所换来的经验,可以用在另一些宝贵的生命上,

于是,就可以忍气吞声,可以负重前行,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郭长城看着赵云澜,沉默了很久,楚恕之甚至觉得他会怕了,会退缩了,而他却是终于抬起头来,像孩子一样的笃定,


“我能接受,也愿意接受。”

他说着,眼睛突然看向楚恕之,


“楚老师告诉过我,只要竭尽全力的为了病人能存活下去而努力到最后一秒,哪怕最终失败了,也不需要后悔,我只想让陈海洋能活下去,我不确定,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会不会成功,但我确定,如果真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落刀,因为如果我不救他,他一定会死。”


楚恕之怔着,看着郭长城头一次这样口齿清晰而流利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崇敬,感恩,但更多的,是歉疚……


他想开口跟他说点什么,可赵云澜已经出了声,


“傻小子,漂亮风光的话实在好说,可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之后,什么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唯独你身上的变故,需要你一个人去承担,它甚至可能改变你一生的轨迹,这些你都想过?”


郭长城没立刻回答,他的眼神,再次从赵云澜那儿游弋到楚恕之脸上,停顿了几秒,又回看向赵云澜,然而没等他开口,赵云澜却是突地下了决定似的道,


“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走出了立仁,以后,还想再穿白大衣吗?”


“想!”    这一次郭长城没有半分犹豫,甚至连短暂的停顿都没有,就脱口而出,

“我穿了,就要穿它一辈子。”


然后赵云澜点头,回身看了眼老楚,楚恕之已经知晓了他要做什么,却没有出声阻拦,只定定看着他,径直出了门去。






高劲风从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开始,就在等着赵云澜。


其实这件事情的缘由经过十分简单,对于高劲风来说,处理这种案件,统筹全局,上下兼顾,权衡利弊,操作起来,也出不了十分钟。


只是这次,纠纷的当事人偏偏就是郭长城,这个自己亲手塞给赵云澜的烫手山芋,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烫了自己的手。本着尽快解决纠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处理个郭长城实在简单,然而碍着郭长城背后的郭副局长,却又怎么都得讲几分情面。


赵云澜进门的时候,高劲风正在脑子里四处斡旋,这案子说到底就是个医疗纠纷,处理重了,落全院下属的口实不说,郭副局长那边也难给出交代,可处理轻了,家属难以泄愤,再闹出个鱼死网破,人命关天,就更是得不偿失。

斟酌反思,高劲风这心里的火愈烧愈旺,赵云澜此刻也顾不得察言观色,排忧解难也好,火上浇油也罢,一进门,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昨晚这纠纷,我也知道您是什么打算,作为院长,您的考量,权衡,择优,我都能理解,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在郭长城的记录上留污点。”


高劲风听他说完,定定瞧了他半晌,“这才多少日子,郭长城进你们普外,跟着你才多少日子,你就护犊子护到这儿来了。”


“不是护犊子,也跟他是谁的亲外甥没关系,他既然不能堂堂正正的留下,凭什么不能干干净净的走?”


这句一出来,高劲风愣了几秒,有些出乎意料的讶异,却又是长松了口气,“既然让他离开你都考虑过了,那赔偿,离职,算是给家属个交代。”说着,又突然燥闷的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带,语气,不再是方才的镇定冷漠,

“自sha,连家属自sha这种事情都能被你们遇上,也亏得沈巍把人救了下来,这人要真在我们院里出了事儿,别说医院,估计你,我的名字,都要在社会热点头条上呆上几天。”


赵云澜没吭声,他少有的,在高劲风面前保持了缄默,

是啊,一只伤手换一条生命,换整个医院暂且的安生稳定,太值了……


可那是沈巍的手,是他用来握柳叶刀挽救生命的手,是一个外科医生视如珍宝的根本,别人可以不在乎,可在自己这儿,它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高劲风看着赵云澜脸色发冷,才觉察出方才话里的不合时宜,对于沈巍的伤势他也同样关心,惋惜,但他全然没有时间去体会更多的伤怀,他也觉得大可不必。

因为他从不认为作为一个医者,只有拿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才是完成职业理想的毕生诉求。曾经的自己,也跟现在的赵云澜,沈巍,以及成百上千的在临床一线上,和死神争抢,和时间赛跑的医者们一样,认为只有最直观的治愈,解除病痛,才是尽了一个医者最大的职责。


可当日后,他坐在这儿,一个医院管理者的位子上,在意的,不再是某个人的生死荣辱,也不是那屈指可数的蝇头小利,而是一整个医院,甚至是一个行业的发展和兴衰。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为手下的医生营造更合理,稳定的医疗环境,为患者提供更舒适,先进的医疗服务,这本身,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死扶伤。


既然每条路,都能践行理想,那么每条路,就都得有人去走。


高劲风没有跟赵云澜吐露这些,有些滋味儿,就像是咖啡的苦,你没有自己体味,就永远不会明白,别人口中的所谓的苦,究竟有多苦,而你不去亲身的细细品尝,也就永远不会知道,那苦味之后的甘甜,久久不会散去,唇齿留香。


他相信,并且确信,赵云澜日后一定会走上这条路子,那么这一路的芬芳,或是苦涩,他也必然全部受一遭,皆数尝尽,而后苦尽甘来。


“郭长城离职,不背处分,这事情我能答应你,但是我总要给院里个交代,这责任,也必须有人担着,至于是谁,你给我个人选。”


高劲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手指摩挲着桌边的钢笔,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我……”


“我来担。”


赵云澜一个我字还没吐出来,门口沈巍的声音捷足先登,他猛然回头,高劲风也循声望过去,


“当晚郭长城的上级医师是我,他的所有医疗行为都是经过了我的批准,所以,这个责任,理应由我承担。”


赵云澜不知道沈巍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也不知道自己和高劲风的对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可赵云澜确信,他现在说的这句话,绝不是心血来潮,他是一早就准备要这么做了。


赵云澜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目光望进自己眼里,淡淡笑了笑,而后自己想也没想的,在高劲风面前拦住了他,


“高院长,我才是普外的病区负责人,在做排班时没有考虑到郭长城的年资,经验,技术水平,而导致了不良的后果,这些责任都在我,有什么处分,我来背。”


高劲风扬头看着他们,半晌,摇着头乐了乐,


“我见过争先恐后抢功的,还真没见过争先恐后的抢着背责的,都嫌自己的履历不够完整是吧?”

说着,他站起身子,在椅子边上来回踱着步子,脸色渐渐深重起来,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究竟是为什么?”


赵云澜顿了顿,侧脸看了沈巍一眼,沈巍同样望着他,极短暂的四目相交,他却像是在沈巍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所有情绪,然后对着高劲风,道:

“因为他称我一声老师……    ”


“我是把他带进立仁的第一个人,是我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用巨大的压力强逼着他去适应去改变,是我把他带去了平乐山,让他在最严苛的环境里做许多老医生都没经历过的极限抢救,也是我不顾反对,一意孤行的把要他强留下来,


我要对他日后的职业生涯负责,我不能让他在职业启蒙的初始,就对这个行业彻彻底底的失望。


高老师,他在我眼里,就像我在您眼里一样,师者如父,您就不会这样做吗?”


高敬风愣了愣,脚下的步子早已经停了下来,


老师,赵云澜已经有许多年不这样叫他了,在他刚入立仁的那些年,自己还是大外总负责的时候,他总是叫自己高老师,而不是高主任,高副院长,那时候的赵云澜年少轻狂,心高气傲,自己总觉得,他是对这些象征职称和荣誉的称呼不以为然,然而此刻,他终于又从赵云澜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字,终于明白,对于一个初入临床的孩子,老师,也许就是他对这个职业所有美好期许的代名词,它代表崇高,敬业,代表殚精竭虑,救死扶伤,

就是他眼中一个好医生最完整的诠释,就是他毕生想要成为的那种信仰。


高劲风没再说话,只是点头,他顿了顿,又缓缓走向窗户边,背向而立,不再看着他们,


“沈巍是当晚的普外三线总值班,这个责任,理应他来付。”


话说到这儿,赵云澜已经明白其中让步,沈巍握着他手臂,默默点头,人贵在知道那个度,光就这个处理结果,上上下下,难免一番周旋,高院长,已然做了他所能的全部,再争下去,也便成了无理取闹了。


于是赵云澜和沈巍交换个眼神,便一起悄然离开,高劲风面向窗外立着,始终没再回头,可眼眶里,早已经湿润。


人究竟要说多少自己不愿说的话,做多少不得不做的事,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而对于高敬风来说,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敢爱敢恨,敢于探寻是非黑白的自己,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可每每看到赵云澜,沈巍,那为了初心热血难平,为了治愈奋不顾身的样子,他便总像是看到了那当初的自己,每每胸中翻涌,热泪盈眶。

也许这也是他,对于他们极为偏爱的原因,不失本心,却依旧能知难而进,永远热烈,灿烂,光明,

那自己便愿做这黑暗,包容一切纷繁复杂,成为他们身后最无边而广阔的土地。







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


新坑已经提上日程,不是大长篇,也是新的表现形式


这次会来点儿热血刺激的东西hhhhhhh

狂放赛车手x神秘酒吧老板


还会和另一位太太联文合写,不管你们期不期待,反正我自己是激动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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