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山长水远,何必慌张

【巍澜】 余生 (双医AU)

感谢所有关注我身体的小可爱们,已经好多了

看到余生多了很多关注,十分开心,也有行业内的小伙伴发出许多共鸣,然而,希望大家别因为我的文,便对自己的选择抱有怀疑,我们都要相信这份职业背后的美好


希望这章过后,不要掉粉😂







第十三章








普外医办室里,祝红握着手机,望着桌上一团染了血的敷料块,全身抖个不停。

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的不真实,意料之外的感染,对于一个重伤患者来说几乎致命的败血症,整个病房内的惊慌,病人家属的无理取闹,以及,自己突然就窜起的无法控制的火苗,

然后,开始争吵,哭喊,突然的撕扯起来,危急中自己被护在了身后,暖水瓶敲击在骨肉上碎裂的声响,再然后,沈巍腿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楚恕之甩了白大衣的怒喝,

直到,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

祝红的耳边依旧荡着沈巍被送进处置室前的那句,
“别告诉赵云澜。”
那样隐忍又镇定的神色,让祝红突然觉得特别悲伤,而这悲伤,一直持续到她坐在这里,将这几天所有的委屈,难过,疲惫,一股脑的从心里全部释放出来,而后终于还是决定,拨出了赵云澜的号码。





三小时零五分,当老王把救护车稳稳停在立仁大门外的时候,后背心里的汗几乎把座椅靠背完全沾湿。
胸外冯主任一秒都没耽搁的,从赵云澜手中将伤员送上平车,绿色通道一路全开,几乎是全速奔跑的直奔手术室,赵云澜看着手术室专用电梯迅速闭合前,冯主任最后从两门之间的缝隙中留给他的,深沉而复杂的眼神,怔怔立在急诊大门大厅当中,一片空白。

胸膛剧烈的起伏,四周围往来的带着惊异神色的人流,一如往昔吵得耳膜生疼的纷乱嘈杂,在此刻,都那样的难以分辨虚实,唯独祝红在救护车上的那个电话,那句,
“沈教授为了护着我受了重伤,”
如此真切又沉重的敲击着他的胸膛,撕裂般的疼,就这样后知后觉的从心口蔓延出来,赵云澜强行挪着步子,从急诊一路踉跄到普外,从满楼道的临时病床之间,带着满身的血迹和泥泞一步步穿越过去,站在沈巍办公室门外的时候,
发稍,衣摆,裤脚上落下的雨水,滴滴嗒嗒的,在地上汇集成一小片湿濡,赵云澜站着,颤抖的手指将身上不堪入目的白大衣剥掉,秉着呼吸,一把大力的推开房门。



房门被猛然生推开的瞬间,沈巍正半倚着靠在床边,被巨大的响动惊倒,一下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浑身污迹,湿透的发梢下脸色青白,他站在不足一米的地方望着自己,那目光里是茫然的痛楚,甚至带着手足无措的慌张,

沈巍想开口唤他,却在目之所及触到他手上血色的白大衣的瞬间,完全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滞重,
便只看着赵云澜手里的白大衣骤然掉落在地上,他几步跨过来,欺身把自己拥入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将骨头都揉碎了似的攥在怀里,沈巍心头一紧,伸手环住他才几天就见了消瘦的脊背,在他后脑上揉了揉,

“怎么突然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莫不是祝红…… 她怎么说的,就把你给诓了回来?”



很多年以后,沈巍依旧时常想起这个夜晚,这个如若没有那些泪水,伤感,和无能为力,便与任何一个黑夜毫无差别的夜晚。

赵云澜埋头在他的肩窝,有温热的东西渗进他的衬衫里,他不知所措,听着赵云澜哑着喉咙,用如同刀刻一般的声音唤他,“沈巍……”

那一声却不似呼唤,更像是失而复得后心有余悸的确信,沈巍默不作声,秉着呼吸,听着赵云澜带了些颤抖,一字一顿的说,

“我若是没了手足,还尚且能生, 若是没了肝肾,也能苟延残喘,可若是没有了心,让我还拿什么活?

小巍,你就是我的心啊……”

沈巍几乎就怔在当地,赵云澜从来是把浅显的喜怒哀乐放在面儿上,而真正深切的苦涩藏在心里,这样,剥皮剔骨的说出来,是第一次,而这个第一次里,还参杂着沈巍并不明白,却全然能能感同身受的那样深切的悲伤,

“云澜,” 沈巍将双臂收得很紧,任腿上的伤挤压在床沿边刀割一样的疼,
“我又不是羔羊任人宰割,也不是纸糊玻璃做的,打不得,碰不得,这身皮囊,也只有你这傻小子当做稀罕,你从来洒脱,别为了我落泪。”

说罢,侧着头,在赵云澜耳鬓边上极轻的吻了吻,门边顿时传来一声物件落地的脆响,沈巍猛的直起身子望过去,祝红僵立在门口,地上躺着的手机屏幕上光亮还未灭去,她脸色苍白,通红着眼睛,眼里是异样的难过和不可置信,

“祝红…”
沈巍局促的从床边挪下地,蹩脚的迈了两步到她身边,祝红一动未动,只盯着还坐在床边的赵云澜,
“老,老赵?”

赵云澜看着她,默然不语,祝红垂下眼睛,也就片刻,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沈巍,

“沈教授,平乐山前线打电话说,林静重伤,正在送来的路上,怕,怕是撑不住了……”

后半句,祝红几乎是用哭腔吼出来的,沈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回头望向赵云澜,赵云澜的目光也对着他,眼底的悲伤越发的浓重,却仿佛,并不震惊,

而后,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轮床在地面上急速摩擦滚动,郭长城一刻也没有中断的复苏,按压,还有一路上细碎压抑的哭声,

沈巍和赵云澜在抢救室里替下郭长城,病床上的林静已经失去意识,胸前被揭开的一侧衣襟下边,血口子上盖着密实的纱布和衣服布快,已经被鲜血浸透,
郭长城在一旁颤着声,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体温,

“赵,赵主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脏器损伤,血压,血压一直在降,在车上,心跳骤停,我只能复苏……”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却顾不上多余的一句安抚,他和沈巍各自站在林静的一边,沈巍行床边B超,赵云澜看着监护仪上的指标,听诊呼吸音,祝红站在旁边,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闪烁,报警声不停顿的扰的人心里大乱,祝红慌忙的反复摁着静音键,

“继续备红细胞和扩容液!”
赵云澜冲着祝红吼道,而后低头,看向沈巍欲言又止,
“闭式引流持续漏气,呼吸困难得不到改善……”

沈巍已经停下了手里的B超探头,眼神复杂的合上他的视线,低声道,
“肋骨骨折引发血气胸,肺破裂伤,重度休克……”

郭长城又一次看到了那样的四目相对,
在救与放弃之间做抉择。

他无法自控的拽住赵云澜的手臂,
“赵主任,还能手术吧,再试试,求求你们再试试啊,”

赵云澜默然不语,

沈巍一把握住郭长城不愿撒开的手,红了眼睛,

“小郭,没用了,林静他,已经没办法承受开胸手术,
我们得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的家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郭长城一步步后退,跌坐在门边的急救车旁,眼泪大颗的掉下来,他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呢喃,

“他说等回来了,要拿奖金请大伙吃饭,好好大方一回,享受一回,他才说过,才说过的啊……”

祝红手里死死抱着血袋,站在门边,不发一语,却只是站着流泪,
突然一声哭喊,一名妇人从人群后面冲进来,抱着床上的林静几乎晕厥,口中却是轻声的唤着,
“小静,小静,我是妈妈呀……”

所有人顿时再也克制不住抹着眼泪看着她们,唯有赵云澜默默转身,出了门去。

沈巍找到他的时候,他低垂着头,就坐在院部背后的花坛里,脚下落了一地的烟蒂。

细密的雨从夜空里扑簌而下,将那最后的月光也一并掩去,彻底的黑暗里,只剩下冷得入骨的风,沈巍抬头,任那雨丝从皮肤上穿过,带着细碎的疼痛,如同绵针。

他走过去,紧靠着赵云澜坐下,用白大衣裹住他,把他垂着的头摁在自己肩上,却不说话,
许久的沉默,久到赵云脸上的泪迹几乎被风吹干,他睁开眼睛,动了动干涸到麻木的嘴唇,

可惜我不是神,可以恩泽众生,也不是鬼怪,能保一方安定,只恨我生而凡人,连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

沈巍只觉得胸腔里一震,有什么刺得心尖儿生疼,他眼眶热了起来,咬着牙关,紧紧抵在赵云澜额边,气息变得绵长而柔软,

“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求仁得仁,没人能预言生命的终结,也没人能在终结前将它改写,
我们穷尽一生,又何尝不是在生的初始,就做好了走的准备……”

沈巍用手指轻抚了抚赵云澜发鬓,声音又变得异常坚定,
“我们终究是人,可我们,还有神的勇气。”

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驱赶了这个夜里仅剩的最后的平静。

赵云澜直起身子,回握住他,而后手指抚过沈巍腿上被纱布包裹着却已然渗出的血迹,沈巍却是已经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用力舒展出个浅淡的笑意,

“回去吧,还有伤员在等着我们。”

赵云澜紧咬着牙关,点头,

“我在这儿,看着你走。”

沈巍眸光闪了闪,再也不多言的转身,疾疾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幽深的瞳孔望着赵云澜,眉心徐徐蹙起,
赵云澜疏忽的笑了下,心领神会地再点点头,
“放心,我赵云澜命硬,有了你,就更舍不得死。”

说罢,冲着沈巍摆了摆手,沈巍抿唇,点头,离开,转身的瞬间,黯然神伤,险些落下泪来,而身后的赵云澜,早已经潸然泪下。

这一刻,赵云澜身处在巨大的黑暗中,眼前沈巍的背影,便就像那黑暗里骤然而现的光,只在这最难熬的时候,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远远看一眼那光亮,就还能再撑一撑,
便就有了面对身后一切灰暗的勇气。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敛去了所有悲伤,决然转身,只为那胸中鲜活的跳动,为险而战,踽踽前行。

评论(140)
热度(1255)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此去经年 | Powered by LOFTER